朱雀大街上。

人声鼎沸，街边的小贩叫卖声阵阵。

贺山铭失神地走在路上，眼里满是怅然。

恶心吗……

贺山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

苏云蔓的话像是一根长刺一般，种在了贺山铭的心里，每次想起都会让他呼吸一滞，整颗心都被牵扯着。

贺山铭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你不能亲我！”

贺山铭顿住脚步，侧目看去。

一个小姑娘身着藕粉色衣裙，梳着双发髻，一双眼睛如黑葡萄一般，双手叉着腰，脸颊鼓起，稚嫩的对对面的男童说道。

那男童看着也不过七八岁大，被斥责了也只是挠挠头，并未羞红脸。

“什么不能亲？”

倒是那小姑娘先是红了脸，语气有些扭捏。

“我阿娘说了，只有心上人才能亲。”

那小姑娘看着男童迷茫的眼神，再次说道：“你不懂什么叫心上人？我娘说就是你爱的人，要娶回家做娘子的人。”

那男童一脸不解：“娶媳妇的事那还要好久呢，我以后娶你，现在亲了又如何？”

那小姑娘闻言，瞪大了双眼，捂着脸颊，声音拔高了些。

“怎能如此？你又不爱我，自然不能亲我，待日后你长大了，娶了我，我便让你亲了。”

男童听着小姑娘的话，这才恼了，脸上尽是不耐烦：“你们姑娘家真是麻烦，一会又是心上人了，一会又是爱了，我想亲你，你怎能说我不爱你？”

小姑娘被绕的糊涂了，但依旧坚定着不能让人亲了去。

“我阿娘说了，爱很珍贵的，要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对方才叫爱，你这不叫爱！”

男童一生气，甩了甩手：“真是麻烦！那我不爱了，也不亲了便是！”

说罢，男童便先行离去，把小姑娘甩在身后。

小姑娘见他急了，晃荡着两个发髻，便又跟了上去。

贺山铭看着眼前的两个孩童，喉咙一阵发紧。

他……爱她？

贺山铭抬起手来，抚着胸口，心内不断诘问着自己。

但那颗跳动的心，依旧没给他回答。

入夜，将军府。

贺山铭坐在窗下，看着院内的那棵海棠树失神。

月光洒下来，银光扑在海棠树干枯的枝干上。

门外传来几声轻叩，随后婆子端了一碗姜汤进来，搁在桌上。

即便是不再有从前的那般味道，贺山铭还是吩咐着下人，继续按照苏云蔓从前的吩咐做事。

这样，也还能做出片刻假象，幻想她还在将军府吧。

婆子刚要转身出去，贺山铭便出声叫住了她。

他将今日的事，和路边的孩童一并告诉了婆子，随后才缓缓问出一句。

“这就是爱吗？”

婆子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将军，这不叫爱，这是占有欲在作祟。”

贺山铭皱了皱眉头，呢喃着：“占有欲？”

婆子点了点头，看着贺山铭，声音也放的格外柔和。

“爱不是一定要拥有对方，而是要让对方开心，你想让夫人开心吗？”

贺山铭一怔，紧了紧喉咙：“想。”

婆子微微一笑，直视着贺山铭的双眼。

“那您觉得，夫人和您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贺山铭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将军啊，有时候放过彼此，也是一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