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甘愿赴死,条件是你必须平安无虞。
谢青梧,害死他的人是你!」
闻言,我喉咙一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
我擦干嘴角的血迹,迎上许知意挑衅的神情,「多谢贵妃告知,青梧来日必将报还。
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
许知意直直向我走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冷笑道,「若再用那种眼神看本宫,小心你这双眼睛。
」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再看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春,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抄起身旁的白瓷朝她扔过去,却不想落了空,许知意被赶来的公乘隐护在怀中。
他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向我,「公主,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
从前,好陌生的字眼。
我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公主,父母疼爱,兄长关心。
他们会为我四处搜罗新鲜玩意儿,也会在我生辰时准备惊喜。
及笄那年,宫里为我放了***的花灯。
那时,我欢喜了好久。
「来人,将这个宫女拉下去乱棍打死。
」
小春求饶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挡在她面前,就像从前公乘隐在北陈做质子被欺负时,我挡在他面前一样。
拖拽之间,我的手被划伤。
公乘隐想上前,却被许知意拦住,她幽幽道,「陛下不会心疼了吧?」
我抬头,公乘隐安抚地冲许知意笑了笑,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可她却很受用,得意地冲我挑眉。
小春被拖向殿外,眼看着棍棒就要落在她身上。
我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颈上,对着公乘隐恨恨道,「放了小春,否则我陪她一起死。
」
「你敢!」他固执的上前一步与我对峙,但颈上渗出的血迹让他最终选择退步。
他留下不准为我医治的话后转身离去,殿内顿时空无一人,小春心疼的为我包扎伤口,我冲她笑了笑。
还好,我保住了你。
当夜,我便发起高热。
半梦半醒间,有人擦去我眼角的泪,「别哭,阿梧。
」
「公主,尝尝奴婢熬的莲子羹。
」
手中的莲子羹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小春看着我一饮而尽后,红肿的眼睛多了些笑意,吵着要再给我弄一碗。
看着她欣喜离开的背影,我拿出了藏在怀中的***,刀刃锋利,做工精巧,可以自保,亦可是取人性命的工具。
小春一回来,就看到不省人事的我,鲜血将我的衣裙染成血色,手腕上的痛觉让我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脸愠怒的公乘隐,他质问道,「谢青梧,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吗?」
闻言,我挣扎起身,眼角的泪也顺势留下,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扶我坐好后,接过汤药喂我喝下。
汤匙一下一下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似在诉说主人的不满。
公乘隐沉默半晌,闷闷道,「谢青梧,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要用自己的命来报复我。
」
我看向窗外那棵枯死的梧桐树,苦笑道,「公乘隐,我没有家了。
」
他愣了一瞬,随后装作无事道,「公主这是病糊涂了,朕在哪,你的家就在哪。
」
我被气笑了,「我发高热险些病死的时候,你在哪儿?若不是我命大活了下来,现在在你面前的早就应该是一副枯骨了。
」
殿内的气温骤降至冰点,我与公乘隐毫不示弱的对视着,他的眼神里有隐忍痛苦淡漠,唯独没有愧疚。
「陛下,许将军求见。
」
宫人的通传声打破僵局,他临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宫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瘫软在床上。
泪水从脸上滑落,我却恍若未觉。
小春为我擦干眼泪,献宝似的哄我到了殿外一块空地,看着眼前生气勃勃的树苗,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几分。
「奴婢见您一直盯着那棵枯死的梧桐树发呆,就从花房求了几株梧桐苗过来。
」
我有些感动,刚要开口道谢,就见小春红了眼眶,哽咽道,「公主,您是第一个对奴婢好的人。
就当奴婢求求您,咱们好好活行吗?」
我点头,小丫头顿时开心起来,「公主,奴婢会永远陪着您的。
」
在我看不见的角落,一只蝴蝶落在了那棵梧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