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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宴会,谢青棠让郡王府丢了大脸,人人都说郡王府家风不正,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实职,御史早就参他个治家不严了。

长公主大怒,下令让谢青棠禁足三月。

魏昭也有些迁怒于她,不过谢青棠在他怀里哭过几次,又给他跳了几支舞后,他也就消了火气,照旧宠爱她。

尤其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所谓的雪香丸,一丸就价值上百两黄金,服用后可使女人肌肤白皙光滑,浑身散发异香。

谢青棠用了后,把魏昭迷得几乎神魂颠倒,一连一个月每日都在房中和她厮混。

甚至我生辰那天,说好来我屋里的魏昭也没来。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院中月上柳梢,桌上的饭菜早就放凉,油脂凝固在一起,让人看一眼就倒尽了胃口。

院外依稀传来说笑声,偶尔还有琵琶音拨动夜幕。

我让丫鬟去看看,丫鬟很快回来,微微抿唇道:

「是郡王在和谢姨娘游湖呢,我去和郡王说了您生辰的事儿,可是谢姨娘说、说——」

我抬眸:「说什么?」

丫鬟不忿道:「郡王若是来找您,以后就别想进她的门。

「然后郡王就、就搂着她亲,说那就永远不来您这儿了。」

她说着咬牙道:

「什么东西,真是个狐媚子!」

「哦。」我垂眸,「那把饭菜收了吧,把账本拿来。」

「王妃!」

丫鬟似乎是怕我伤心,但看我脸上没什么哀戚之色,只能应是下去了。

因为魏昭的宠爱,谢青棠在府里的地位一时间似乎比我还高了。

下人们见了她都把她当王妃对待。

若不是我执掌中馈,恐怕内库也要拜高踩低了。

谢青棠得意极了,三天两头想来看我笑话,似乎是想把在宰相府受的气在我这里出回来。

……

郡王府举办宴会那天,庄子里人来人往。

虽然魏昭没有实职,但是长公主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两人自小关系亲近,哪怕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也都来赴了宴。

宴会上觥筹交错,长公主坐在上首,按理说魏昭应该和我坐在一起。

可他却和谢青棠坐在一张案前。

谢青棠许是想把上次丢的面子都找回来,这次打扮得更加奢华,竟然穿了只有正妻才能穿的大红色银霓细云锦裙,头戴赤金宝钗、滚珠步摇,她长得又算出众,这么一打扮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相比起来,穿得中规中矩的我就被衬得毫不起眼了。

魏昭的朋友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几杯酒下肚就嚷嚷起来:

「郡王,听说郡王妃曾经一支胡旋舞享誉京城,不如让郡王妃给我们跳一曲,也让我们开开眼!」

长公主面色铁青,席上其他人也安静下来。

我从前确实跳过一次胡旋舞,是在父亲的生日宴上。

那时我只是个庶出的女儿,而是跳舞算是为父亲尽孝,所以并没人说什么,相反还有许多人称赞我。

只在现在郡王府的宴请上,让我这个郡王妃像伶人一样献舞,无疑是一种羞辱。

可这些纨绔都是些混不吝的,真要和他们说个清楚,又好像郡王府斤斤计较一般。

魏昭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朝我伸手:

「王妃,你就跳一曲,本王还没见过你跳舞呢!」

突然席间有个人站了起来,他严肃道:

「郡王妃怎么能以伶人之态起舞?还请郡王收回成命!」

我一怔,看向坐在最下方那人。

夜里灯火不够亮,我一直都没看清那边的人是谁,只能感觉到那边一直有一束目光笼在我身上。

看我看清那人面容时,突然脑子嗡了一声!

顾青川!

曾经我们约定,他取得功名后就来娶我。

后来听说他被钦点了探花郎,皇上很喜欢他,把他留在了翰林院。

翰林清贵,他前途不可限量。

没想到他也来了,竟然还会为我说话。

我握紧拳头,心口突然一紧。

上辈子顾青川在得知我嫁人后大病一场,然后我们就再没见过。

也是,那时候我得宠到京城人尽皆知,他大概以为我过得很好吧,又怎么会来找我。

却没想到,他还会帮我。

那他上辈子也来了吗?

在看到我跳舞时,他又是什么心情呢?

我心下一时复杂难言,声音也有些生硬:

「王爷,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恐怕无法献舞。」

魏昭拧眉,嫌恶道:「我就知道,你成日跟块木头一般无趣,又怎么可能会跳什么舞!」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就这么辱骂我,显然是对我一丝尊重也没有。

长公主握紧手里的酒杯:

「昭儿,你醉了。」

就在我们要将这事儿揭过去时,谢青棠突然站了起来。

她头上步摇轻动,珠光浮动间更显得眉眼如盈盈春水。

「魏郎,」她笑道,「妾身倒是刚学了一支胡旋舞呢,不知魏郎可否让妾身献丑?」

魏郎是魏昭让她叫的,是春闺暖帐里狎昵时的称呼。

谢青棠是想显示她和魏昭关系的与众不同,却不想在座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男人的视线带着轻佻和垂涎,女人则是嫌恶鄙夷。

下方有夫人窃窃私语:

「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是听说这个妾室是兵部尚书的嫡女吗,怎么轻佻至此?是不是兵部尚书家风……」

「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嫡女非要做妾,真是天生的***!」

……

一边来赴宴的我爹脸色别提多难看,看谢青棠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女儿拉回去沉塘!

和嫡母交好的夫人对她面色也淡了起来,嫡母面色涨红,看起来几乎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其实若只是个普通侍妾跳舞也就跳舞了,反正侍妾的地位和伶人也差不了多少。

可谢青棠是尚书府的嫡女,代表的是尚书府的脸面。

上辈子我也不愿跳舞,只是魏昭命令,我不得不跳。

我不像谢青棠一样有尚书府作为靠山,我一个庶女,父亲能想起来我日子就好过些,想不起来我也不比家里的大丫鬟好上多少。

魏昭是我唯一的依仗,我不得不讨好他。

可是谢青棠这次却是自愿的,她如此行为,是丝毫没把爹娘还有我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把尚书府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谢青棠却浑然不觉,脱去外袍只着一身轻纱,随着奏乐起舞。

不得不承认,她的胡旋舞是下了功夫的,体态轻盈恍如月下飞仙,旋转间眼波流转,眉目传情,看得魏昭眼睛都直了,不住地拍手叫好!

纨绔们也一个劲儿鼓掌,直到一舞完毕还在啧啧称奇,直道魏昭好福气。

魏昭笑得开怀极了,拊掌道:

「简直就是天人之姿!

「和你相比,你那庶妹简直就是个死人!

「若是将来你为我生下男孩,本王一定立他为世子!」

众人哗然!

只有嫡母眉心舒缓,露出一丝笑意。

上辈子,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如今听到这句话时,谢青棠美眸异彩连连。

路过我身边时,她眯起眼,轻声道:

「妹妹,如今你还觉得名分重要么?

「王妃又如何,将来我的儿子才是继承郡王府的人!」

魏昭还想再说话,却被打断。

一个喝醉了的纨绔站起身来,大咧咧道:

「郡王爷,我愿出千两黄金买这个侍妾,敢问郡王能否割爱?」

说话的是秦王独子,秦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相比起来太子只占嫡长,不得皇上喜爱,坊间传闻皇上好几次都动了废太子立秦王的心思,都被大臣以太子无过的理由挡回去了。

若是秦王来日真的荣登大宝,那秦王世子就是太子,将来的皇帝!

魏昭面色一变,讪笑道:

「她哪里配得上秦王世子,不如我来日再为世子选几个好的,保证个个国色天香!」

世子呵呵一笑:

「可我就喜欢这个,看来郡王是不肯赏我这个薄面了?」

其实说实在的,谢青棠的胡旋舞虽然美,却也没美到被眼高于顶的秦王世子争抢的份上。

勾栏里的妓子比她美的,跳得比她勾人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她到底是个良家女。

男人的心思就是喜欢逼良为娼,劝妓从良。

所以她跳舞时,倒有一种***没有的感觉,格外勾人。

谢青棠急了,要不是一直爱慕魏昭,以她兵部尚书嫡女的身份其实太子侧妃都当得,何必来做一个郡王侍妾?

她眼眶霎时红了,扑到魏昭怀里:

「魏郎,我不去,我不离开你——」

魏昭面色沉郁,搂着她一言不发。

谢青棠看出他的踟蹰来,哭得更加伤心:

「我生是郡王的人,死是郡王的鬼,您要真将我送出去,不如给我一条白绫,我吊死了也干净!」

魏昭勉强撑起笑来,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以后好好伺候世子,你荣华富贵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青棠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与她恩爱多日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

上一秒他还说着等她生下男孩就立为世子,现在只是因为不敢得罪秦王世子,就毫不犹豫地将她送了出去。

谢青棠其实一直没真正把自己当成侍妾过。

在她眼里,她如今只是名分上是姨娘,实际上比我这个王妃地位还要高些。

就连上次宰相夫人对她的斥责,也只是让她恼火了几天而已。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侍妾,而侍妾在这群人眼里,不过只是个物件,和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并没什么分别。

只不过她这个物件受宠一些,可再受宠的物件也终究只是个物件。

一个随手就能丢掉的物件。

她绝不能被送出去!

地扑倒在地拼命磕头,眼泪簌簌落下,直磕得额头红肿流血。

头上珠钗散落,身上轻纱沾满灰尘,狼狈至极,早就没了刚刚的得意姿态。

若是真的被魏昭送出去,那就坐实了她奴婢的身份。

秦王世子可不是魏昭,郡王府还要给我爹几分薄面,可是秦王根本不需要看我爹的脸色!

秦王世子荒诞***,听说后院不知道被他玩死了多少女人。

要是真被送去,那她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谢青棠哭得说不出话:

「郡王,郡王——」

筵席一片混乱,夹杂着谢青棠的呼喊尖叫声。

魏昭不耐地挥了挥手:

「带谢姨娘下去休息,」

几个婆子上来捂住谢青棠的嘴,将她强行带了下去。

魏昭看了一眼秦王世子的脸色,补充道:

「将她收拾干净,今晚就送去世子府上吧!」

秦王世子脸上终于带了一分笑意,得意坐下。

嫡母脸色煞白,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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