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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秋江待书名的小说第22章    

周六是全校固定大扫除的日子,没有被安排到卫生的学生都会去操场上玩闹。
林望秋以前也会和吴茗笙或者杨莹莹去操场上转转,然后吃了晚饭回教室做会儿题,就到了放《焦点访谈》的时候。
在漫长枯燥、与题斗与家长斗与老师斗其苦无穷的高中生涯里,周六是一周中难得可以放松的时刻。
但这个周六,甚至下个周六,林望秋恐怕都没有时间再去操场了。
历史很浩瀚,但比历史更浩瀚的,是范泱非布置背诵的知识要点。
唯二字:苦矣!
林望秋坐在天台上,脸上盖着本历史书。
不得不说天台是个背书的好地方,没有人打扰,足够安静,是一个人的天下。
只是这太阳未免太暖和了些,晒得她都快要睡着了。
林望秋昏昏然打完一个短暂的盹,无缝衔接地梦呓般接着背书:“士族衰落的原因……一、文化的发展。隋唐时期,学校教育得到迅速发展,学术的中心由学校转向社会……二、二、……”
第二点是什么来着?
实在想不起来,她果断放弃继续苦想,正要拿书再重背一遍,历史书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
身后大片的阳光猛地刺射下来,眼前橙红一片,林望秋抬手遮住太阳,在小小的一片阴影下眯起眼,看见身姿挺拔的少年拎着她的历史书逆光站着。
太阳光绝对是最好的滤镜,即便那人站得随意,但暖光漫天的天台直接将那几分潇洒不羁值给拉满。
那一刻,在看见身上铺满阳光的少年的那一刻,平时语文考试作文可以写出一堆文绉绉句子的林望秋,脑子里只粗俗地爆出了句:“帅炸天了!”
但美好的滤镜很快就被打碎,江待从阳光里走了出来,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真实分明。
林望秋很没意思地向上吹了口气,刘海儿被吹得飞起,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江待将历史书盖在她脑袋上,蹲下身子摸着下巴像是在反思:“你看见我怎么一脸大失所望的样子?”
林望秋自认为没有头顶盘子保持不掉这种杂耍技能,将书从脑袋上拿了下来,眼神专注在书上:“打断别人学习,这是很罪恶的。你把我从知识的海洋里捞了出来,我无法畅游,所以很失望。施主,你犯下大罪了!”
“我是怕你淹死才捞你的呀!”江待挨着她坐下,一只腿直立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腿侧倒在地上,呈一个“校霸”专有坐姿。
林望秋之所以这么评价,是因为在她浅薄的认知里,很多校园偶像剧里的校霸为了展现他们身上那股嚣张不羁的气质,都是这么坐的。
“不要狡辩。”林望秋注视着江待的眼睛,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我会看穿你的一切谎言,狡猾的诡辩者。”
他凑近她,低着头鼻尖快贴近她的,嗓音缱绻温柔:“那我该怎么赎罪,我的——佛——”
他在说什么啊?
我的佛?
林望秋的呼吸停滞,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也太好看了,里面装满了阳光。还有,一个小小的她。
“你你你……”从迷幻的沉沦中脱身的林望秋拿着书挪出好几米远,捂着自己发红的脸指着江待说,“你别打扰我背书就行。”
真是的,她刚刚为什么要戏瘾大发啊。明明是江待入戏太深,被弄得脸红心跳的人却是她。
造孽啊,造孽!
江待摊开双手一耸肩:“如你所愿!”
政治里有一个与唯心主义相关的小故事。
六祖慧能在听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寺前的幡旗被风吹得飘扬起来。这一幕被两个和尚看到。一个和尚说是风动,另一个和尚说是幡动。议论不止时慧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林望秋想,大概她也是心动了。
不然为什么心总是静不下来,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种感觉很不妙。
她的心里刮起了一阵飓风。
“你怎么不背了?”江待撑着脑袋看着林望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都快被你催睡着了,你副业干催眠的?”
你催眠,你全家都催眠!你祖宗十八代旁系十八脉都催眠的!
林望秋合上书,下巴搁在膝盖上:“很烦,背不下去。”
“为什么烦?”
为什么烦?这真是个愚蠢的好问题。
烦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是一种极其莫名的情绪,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还不好驱赶。
林望秋说:“要背的东西太多了……算了,你不懂文科生的痛。”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想选理科。
江待随心一问:“你当tຊ初为什么读文?”
林望秋脱口而出:“因为热爱。”
她也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读文,现在想想感觉当时真是脑子抽了。
好像也是因为高一考试的时候文科那几个科目经常考年级第一,被捧得太高,搞得她自己也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文科战神”,如今再看着实有点儿可笑。
“这么中二?”江待还以为她会说出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他笑着将她的历史书抽走,从头至尾翻了一遍,感叹道,“你书上怎么这么干净,一点儿笔记都没有。”
林望秋从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手中夺回历史书,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都在脑子里。”
沉默了几秒,她又轻声说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她忽然很想和他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将自己的心事向他倾诉后就会得到一个解决办法。
江心理咨询师很好说话:“你问。”
“真的不存在三个人的友情吗?”
在数学里,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可是感情里的三角关系却那么不堪一击。
“存在。”没有半点犹豫,江待清楚地说出这两个字。
“那为什么……”林望秋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待说杨莹莹的事情,她要是一清二楚地全都说出来,一定会说个没完没了。那和倒苦水有什么区别?没人愿意一直接收别人的负面情绪吧?
“所以真是我的问题吗?”
她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低低的马尾软软地趴在背上,因为她的姿势很快滑到颈窝里,遮住了她纤长的脖颈。
江待很想伸手将她的马尾从脖颈处拂开,一览被头发遮住的风景。但这样到底是很唐突,他原本散开的五指紧攥成拳,压抑着某种情绪。
林望秋的脖颈线条很优美,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浑然天成的、由肩连结到下巴的线条,与舞蹈生练成的天鹅颈线条一致。白皙纤细的脖子构成独属于她的清冷气息。
“不是你的问题。”他的嗓音哑了不少,“我说‘存在’只是站在我作为男生的立场上。男女生友情不能进行比较,因为男女生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同的。男生总是嘻嘻哈哈一片,别说三个人的友谊,五个六个都能玩在一起。但女生只和自己认定的某一个人玩得要好,她们更强调唯一性。如果在三个人的友情里,你和其中一个分开了,那么只能说明她太过看重这个唯一性。而你,没有将她放在唯一的位置上。这并不能说明谁错了,只能说你们认定的相处模式不同。她渴望寻求至交,而你则是泛交。分开是必然的,从某种程度而言,分开也是有利的。缘分将你们聚在一起,当问题开始出现,说明你们不再适合,尽早分开才是良策。你也没必要一直沉湎于失去的友谊,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们很难再和好如初了。”
他的一通分析太理性,也太贴合林望秋苦恼的问题。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和他透露,“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江待却说:“我并不清楚。这只是普遍适用的话术。”
他现在大约看出林望秋烦恼的原因了:“所以你是因为处理不好感情关系再加上繁重的背书任务才怨气冲天的?”
怨气冲天?
我有吗?
但他剖析的原因倒是不假,林望秋心服口服地点头。
她对江待的信赖度骤增,貌似真的将他当成了树洞:“那你一般烦的时候怎么排解?”
阳光下江待蓦然勾起一个笑:“我?”
糟糕,他的笑让林望秋觉得她刚刚那句话好像无意中点开了什么危险的机关。她竟从没注意到,江待其实笑起来是有酒窝的,但仅在脸颊左侧,而且极浅。
“我的信条是,排解烦恼的唯一办法是追求刺激。”他注视着林望秋,眼睛好像一泓湖水,荡漾着潋滟的情绪,正在小小的湖面不停地扩散开,“要试试吗?”
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但酒真的能解忧吗?
不,它只是让人短暂地忘记烦恼,并不能真的使烦恼烟消云散。
江待对林望秋说,排解烦恼的方法是追求刺激。那么追求刺激的方式是什么?林望秋很好奇,所以她对江待说:“好。”
一直都很守规矩的乖乖女,实则有一个被隐藏得很深的叛逆之心。终于某一天,获得密匙的少年打开了这道暗门,带着少女奔赴一场无与伦比地绝妙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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