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的吧。”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目瞪口呆。厉尘渊,又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难道又重生了?!还要再来一遍?!她猛然坐起身,扯着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知睡了多久,盛清欢虚弱地睁开眼,额头好像敷着什么,冰凉凉的很舒服。
床前立着一道颀长的影子,她看不清。
“芷瑶?我想喝水。”
那人没说话,将她扶起来,一杯温热的水喂到嘴边,她喝了几口,温度刚好,干涩的喉咙得到润泽。
“谢谢。”
半晌,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了一声低叹。
床边微微一塌,那人轻轻上了榻,以手支颐躺在她旁边。
盛清欢脑袋晕晕乎乎,觉得身上很烫,那人却带着一股寒夜里的凉气。
许是烧糊涂了,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将那冰块抱着,顿时舒服了许多。
冷不丁的,冰块开口说话了。
“为何要挡刀?”
盛清欢把脸也贴过去蹭了蹭,额头顿时没那么烫了。
她喃喃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何必逞强。”
沁凉的手掌贴上她的脊背,盛清欢哼哼了几声。
“嗯,好凉,舒服......”
冰块动了动,将她揽进怀里,贴得更近一些。
“睡吧。”
怀里的人渐渐安稳,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像是累了,他就这么抱着她,也静静地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黎明破晓前,天还暗着。
盛清欢睁开眼,烧已退了,伤口的疼痛也浅了些,她翻个了身,和一张沉睡的俊颜面对面。
?
???
“做梦的吧。”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目瞪口呆。
厉尘渊,又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
难道又重生了?!还要再来一遍?!
她猛然坐起身,扯着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对啊,这是漱玉轩,不是晋王府。
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觉察到她醒了,厉尘渊也立刻惊醒过来,伸手试了她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盛清欢捂着胸口直往后挪。
“你!你你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男人欺身逼近几寸,眉眼挑弄。
“因为昨夜有人抱着我不撒手,说很舒服,我想走也走不了。”
“那肯定不是我,是你做梦的。”
厉尘渊正色道:“睡都睡了,我会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了,少占我便宜!”
“那你睡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快下去!”
“这就是你对债主和救命恩人的态度?”
盛清欢见他搬出这一套,泄了气,她欠他,并且,暂时还不上,这是事实。
“打个商量?”
男人挑眉,等着她开口。
“那个少年,是死了吗?”
厉尘渊点头,盛清欢神情黯然,人命有时候连草芥也不如。
“你......你还是好生安葬他吧,也是个苦命人。”
得到男人承诺后,她犹豫着说出了口。
“既如此,那钱......可不可以不还了。”
“可以。”
“啊?这么爽快?”
“你若成了我的人,我的都是你的,自然不用还。”
盛清欢见他是油盐不进,头疼不已,难道他不知道,他们,是兄妹吗?
“我......我们不能那样,天理不容。”
“哦?光明正大偷个情,怎么了?”
“我不是说这个。是......那个传闻,我......我无意中听过。”
见男人脸色阴沉,盛清欢吓得缩了缩,“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你!你不要杀我灭口啊!”
厉尘渊嗤笑,这也不算什么秘辛,皇室中不少人知道,比如晋王。
“我可以保证,不论你听到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清欢将信将疑。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有又怎样,若是我认定的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永远护她,爱她。”
盛清欢定定望着他,剪水般的眸,漾起波澜。
他竟是这样想的吗?纵然惊世骇俗,但她却觉得,跳出纲理伦常的束缚,情之一字,或许才更加纯粹。
但她对他的好感,只是生于几次搭救的感谢之上,他这样直接地表述心意,她暂时还给不了回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可我是有夫之妇,我们不可以。”
“陆铭远如此负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没有,我恨他。”
“那就休了他。辰国公主和离的大有人在,两厢不如意,不如另寻良婿。”
盛清欢丧气地躺回去,“说得轻巧,当初是我非要下嫁的,父皇恐怕不会轻易同意和离,再说贺家还在边关打仗,我不想在后面添乱。”
“哼,让你嫁到陆家,只怕正合了他的意。”
“什么?”
“没什么。”
看来她还不知陆铭远父亲同贺皇后的往事,皇帝拿她的姻缘换陆绍霖的效忠,这如意算盘打得精妙。
厉尘渊没作声,这事他确实插不了手,且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对她过于热衷,他还扮演着皇帝私生子的身份,那样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闭目养神。
走的时候,他又嘱咐了一遍。
“别到处跑,安心养伤。”
得到盛清欢的点头承诺,才风似的消失在窗口,只留下缥缈的余香。
昨天裴如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回去,裴府的人都没发现小姐曾经出去过,是以,盛清欢对他大白天还能在陆府来去自如这件事,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她借口感了风寒,不用早起去看程氏的脸色了,吃过早饭后,苏婉颜信守诺言地让娟儿送来了证物,用一个锦囊装着的毒药残存粉末。
盛清欢寻了个丝绢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小撮紫金色的粉末,她不敢凑近闻,赶紧合上。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吓得盛清欢手一抖,那锦囊掉进了烤火的炭盆里。
“完了完了完了!”
她慌忙拿着火钳去夹,可肩上有伤,手使不上劲,戳了半天都没捡起来。
芷瑶推门冲进来,“公主!怎么了?!”
“快!帮帮我,那东西烧坏了就惨了。”
她接过火钳,利索地把锦囊给夹了出来,“这些事奴婢来就好了,公主伤还没好,不要拿重物。”
盛清欢着急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咦了一声。
“这锦囊,怎么烧不坏?”
她仔细看了一遍,真的连一点边都没被燎到,难道这料子防火的?她大着胆子,又扔了一遍,再捡起来,依旧完好无损。
“奇了怪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料子?”
芷瑶摇头,“奴婢没见过。”
她把绸缎庄的账本递到盛清欢手上,“冯掌柜说最近一单买卖都没做出去,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关门倒闭了。”
盛清欢看着账本上的亏损数字,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忽然,她一拍脑门,冯掌柜在布料行当干了二十年,肯定知道这锦囊是什么料子做的,顺便再去店里看看,到底为何生意惨淡。
“芷瑶,备车,我要去绸缎庄。”
“啊?公主您伤还没好,殿下吩咐过不让您乱跑的。”
“把那个止痛丸给我,还有,只要你不说,他又不知道,别废话,快去。”
“真有这好事?云锦缎可不便宜,老板这么大方?那我也给我媳妇排一个。”街头巷尾都有人赠发纸笺宣传,很快,队伍人数增到了近八十人,当然,前二十个是她雇人排的。见人越来越多,盛清欢拉着芷瑶换了一身同色系款式新颖的衣衫,金童玉女般往门口一站,阳光下,衣料的暗纹随风流动,波光粼粼,剪裁精致独特,颇为吸引眼球。...
在盛清欢的威逼利诱下,芷瑶给她换了男装,改了眉形,穿了两寸厚底的靴子,看起来有偏偏佳公子那派头了,往外面一站,保管迷倒万千少女心。
她学着厉尘渊,摸了把折扇,马车停在了绸缎庄附近。
盛清欢没急着进去,先摇着扇子,在一旁观察了一阵。
她发现每当有客人想进去时,对面的吆喝声就会提高音量,这边人还没踏进去,就转头去了街对面。
盛清欢“啪”的一声把扇子拍在手心,这人都不进店,纵使店里的东西再好,客人都看不到,还指望卖什么货?!冯掌柜也不知道想想办法。
她背着手行进去,冯掌柜正低头打算盘,招呼道:
“客官,想选什么料子?”
“都没生意,还算账呢?”
冯掌柜这才抬起头,转出柜台,躬身行礼,“公......玉公子。”
盛清欢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对面什么情况?这么吆喝,客人全跑完了。”
冯掌柜也有些无奈,“那是群芳阁安排的人,群芳阁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商,别人算是正常吆喝,我也干预不了啊。”
就在又一位客人被对面张罗走了的时候,盛清欢沉着脸,径直走到了群芳阁大门口。
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巧笑着,银铃般的声音让人骨头一酥,“公子里面请。”
哼,拿美色做生意,和青楼招揽人学的吗,老板忒无耻。
“这位姑娘,可否烦请你小声些,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也不能把客人全都抢来你们这吧?”
那女子见他不是来买东西,是来找茬的,收起了笑脸,眼神嘲讽。
“这位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一没拉二没拽,客人都是自愿上门的,他们不愿意去您家,说明您家的货确实太次,留不住人,您也不能怪在我们身上吧。”
“你!我家的货哪里次了!你少血口喷人!”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家大门,怎么好像都蒙了灰呢?一个月都没人进门了吧?”
“谁说我家一个人都没有,你休要信口胡诌!”
周遭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冯掌柜从后面赶过来拉着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盛清欢回到店里,气得肝疼。不行,这么下去,不用下个月,过几天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她眼珠子一转,朝人招了招手,冯掌柜附耳过来,闻言,皱了皱眉。
“这......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赶紧去办。”
刚才一闹腾,这条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盛清欢端着茶盏吹了一口,挑了挑眉。
不过一刻钟,玉锦苑的门口突然排起了长队,约有二十人之众,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纸笺,均是一脸兴致勃勃,时不时还朝前探头张望,目露焦急。
有过路人好奇询问,“你们这是排队干什么呢?”
“你还不知道啊?这玉锦苑今日回馈新老客户,全场七折起!”
那人有些不信,“这家不是都快倒闭了吗?货不行才急着脱手吧。”
他把纸笺递过去,“呐,上面写了,买一匹布,免费裁衣定制,还送全套里衣。”
“这也没见得多优惠啊。”
“还有,消费一百两,送十两,满两百送三十,满五百送八十,还赠终身会员,享永久折扣。只要进店,不买也送云锦缎香囊一枚,不要白不要。”
“真有这好事?云锦缎可不便宜,老板这么大方?那我也给我媳妇排一个。”
街头巷尾都有人赠发纸笺宣传,很快,队伍人数增到了近八十人,当然,前二十个是她雇人排的。
见人越来越多,盛清欢拉着芷瑶换了一身同色系款式新颖的衣衫,金童玉女般往门口一站,阳光下,衣料的暗纹随风流动,波光粼粼,剪裁精致独特,颇为吸引眼球。
盛清欢神仙一般的姿容,更是让衣衫平添了几分矜贵华丽,就算是这常见的凌光缎,也被衬得熠熠生辉。
她笑着和芷瑶给进店的客人赠上锦囊,不少女眷故意排到她这边,想要得她亲手赠礼。
“这位姑娘冰肌玉骨,肤白胜雪,可试试我家的紫绫纱,绝对能衬得姑娘仙姿玉容,若神女下凡。”
得了公子夸赞,那姑娘羞得脸蛋红扑扑,雨里雾里地飘起来,一挥手连买了好几匹,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后面的人前仆后继地涌进来,“公子!公子看看我,我适合什么料子?”
“别急啊,一个一个来。”
盛清欢使尽浑身解数,搜肠刮肚把所有能赞誉恭维的词通通用上了。
如此这般,又临时雇了好些人手,在店里的布匹和成衣全都售空时,后面还排了好长的队。没抢到的人得了下次光顾的二十两优惠券,不甘心地回去了,决定明日一早就来排队。
盛清欢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听着冯掌柜红光满面地算账,除开所有的开销成本,只这一上午,就净赚了八万两!
她大手一挥,慷慨地分了两成的利润给冯掌柜,有了金钱驱使,任谁都会更卖力。她吩咐他不要舍不得花钱,多雇些俊男美女,牢牢拴住顾客。
按照这个情势,玉锦苑的名头应该很快就会在京城打响。
盛清欢揉了揉后颈,这才想起来今日的正事,她把那奇特锦囊拿出来,交给冯掌柜查看。
果然是做了二十年绸缎生意的人,眼光是专业级别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婵丝缎,产自晟国,全辰国的独家合约,是对面群芳阁的,别家无权售卖。”
盛清欢有点尴尬,一早才和对面吵了架,方才这一通促销的手段,还抢了对面不少客人,这梁子结的,真不是时候。她本是想查这婵丝缎的购买记档的。
不同于苏婉颜,程家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程氏的父亲是御史中丞,纵然程雪心只是偏房外室的庶出,那也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报与官府抓人。
她拿着锦囊,还在想怎么才能去群芳阁打探一下,就看见之前和她争执的女子伸着脖子在门外张望。
盛清欢走出去,那女子冷哼一声,“低价抢占市场,使卑劣手段抢客户,你们这是不正当竞争!我可以去商会告你们的!”
盛清欢温和地笑着,递给她一个锦盒,“是络儿姑娘吧?”
“你......你如何得知我的名讳?”
盛清欢甩开扇子摇了摇。“群芳阁乃御贡皇商,又手握大量珍稀布料的独家合约,伺候的是高端顾客。而我们玉锦苑主攻裁衣的设计,布料算是走亲民的路线,两家的客户群体定位其实不一样。我们这点量,还影响不了群芳阁的大局,络儿姑娘,你说是吧?”崔络儿点了点头,认同她这一番分析,她这次过来也是气不过方才有客户被这边抢走了,但那些人大部分是进去转转基本不会买的,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
盛清欢心中暗笑,你腰间铭牌不是挂着吗,崔络儿。
但她做出了一副仰慕的神情,眉眼皆是诚恳。
“在下早就听闻群芳阁的络儿姑娘,蕙质兰心,能言善辩,业务能力更是出类拔萃。今日一见,原来姑娘容貌也如此出众,可谓沉鱼落雁,出水芙蓉。”
崔络儿被这一通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公子谬赞了。”
“之前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这份薄礼姑娘收下,算是在下给姑娘赔个不是。”
崔络儿犹豫着要不要接,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盛清欢直接把锦盒塞在了她手里,打开来,是一套精美的金镶玉头面首饰。”
“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头面配姑娘这一身,锦上添花。这首饰能被姑娘佩戴,也是它的福分,姑娘就别推拒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本公主的礼,怎么都该态度和善点了吧。
崔络儿满眼都是欢喜,轻咳了一声,接过了锦盒,声音柔缓了不少。
“谢过公子了,但是......你们这营销的策略是不是,也有些过激了。”
盛清欢甩开扇子摇了摇。
“群芳阁乃御贡皇商,又手握大量珍稀布料的独家合约,伺候的是高端顾客。而我们玉锦苑主攻裁衣的设计,布料算是走亲民的路线,两家的客户群体定位其实不一样。我们这点量,还影响不了群芳阁的大局,络儿姑娘,你说是吧?”
崔络儿点了点头,认同她这一番分析,她这次过来也是气不过方才有客户被这边抢走了,但那些人大部分是进去转转基本不会买的,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
“既如此,我们两家便握手言和,本就是邻里邻居的,大家开门做生意,何必伤了和气呢?”
“公子说得在理,做生意以和为贵。哪日公子空闲,也可来群芳阁小坐。”
“好说好说,在下现在便有空。”
盛清欢便大喇喇地跟着崔络儿,进了群芳阁的大门。
群芳阁三楼,一人以手支颐坐在窗边,带着玉戒的手指在桌上轻扣着,赵掌柜在立在一旁恭敬地沏了一盏茶。
“殿下,这玉锦苑的老板,倒是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
他冷笑一声,“哼,投机取巧,伶牙俐齿。”
赵掌柜没吱声,方才对面的事他们全程都看在眼里,只是从那位公子一出现,殿下的心情就非常不好,到现在都黑着脸。
盛清欢和崔络儿又客套了一阵子,才说起来意,崔络儿一听,明显犯了难。
“不是我不愿意,确实是群芳阁的规定,除非有官府的查档文书,客人的购买记档不能随意翻阅。”
盛清欢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既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多谢络儿姑娘款待。”
正待要走,崔络儿唤住她,“这样吧,我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你且安心坐着,稍等我片刻。”
盛清欢眼里闪过精光,这礼看来没白送。
不一会儿,赵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将她领至楼梯处。
“我们老板在三楼兰字一号等您。”
盛清欢正想问你不是老板吗,赵掌柜已经离开了,她只能自行上楼。
走了几步,肩胛的伤口突然痛起来,止痛丹药效过了啊,她想再服一枚,结果发现出门太着急忘带了。
她咬着牙,撑着扶手一步步向上挪,等转过最后一个弯折,就能到三楼了,盛清欢靠着扶手,微微喘气,抬头向上望了望,顿时愣在当场。
男人居高临下觑着她,桃花眸中满是愠怒。
她假笑着打招呼,“宣王殿下,巧啊,来选料子?”
怎么这么倒霉,就被他遇到了呢!想起早上那人的嘱咐,她当即决定转身就往下跑。
可今日为了扮男装穿了两寸厚的鞋,她一个没站稳,脚一崴,直接就要滚下楼梯去。
盛清欢手胡乱抓一通,扶手打滑没抓住,只能认命地往下坠,两眼一闭,完了。
没等反应,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捞住她的腰,随后整个人被扛到肩上,那人带着她眨眼间就飞上了三楼。
随后径直进了一间奢华空阔的厢房,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把门框撞断。
盛清欢还懵着,动也不敢动。
厉尘渊将她轻放在软榻上,像是放一件珍贵的瓷器,怕摔碎了。
盛清欢倚着靠枕,小心翼翼地瞟他,“多......多谢。”
“脱了。”
“啊?”
她抬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衣服,脱了。”
盛清欢瞠目结舌,这人为什么总是要欺负她占她便宜!
她顿时也有些恼了:“宣王殿下自重,这里是群芳阁。”
又不是陆府,楼下还有那么多客人。啊不对,在陆府也不准这样!
她气的脸颊鼓鼓的,正要起身离开,又牵动了伤口,疼得眉头紧皱,刚才又崴了一下脚,一时觉得脚也痛头也痛,身上到处都在痛。
男人愤怒又危险的气息骤然靠近,将她禁锢在榻上,伸手就要解她的外裳。
“厉尘渊!你别欺人太甚!”
男人停下动作,压抑着怒火,闭眼轻叹,声音无奈又带着一丝没来由的疼惜,“流血了。”
盛清欢这才低头看去,果然,外衣都渗出血了,她愤愤道:
“这群芳阁老板大约是有病,非得让我爬上三楼来!这楼这么高,我一用劲,伤口就裂开了......”
说到最后,又心虚低头,爬楼之前,她已经折腾一上午了,既然厉尘渊在群芳阁,不知道她方才在玉锦苑那一番表演有没有被他看到。
“是,他有病。”
“嗯?”
他认识这里的老板?
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之后掌柜的声音响起:
“殿下,档案给您拿来了,您看放哪里?”
“滚!”
赵掌柜吓得不轻,把档案放门口就赶紧溜了,这玉公子是把殿下得罪惨了,殿下怒了可是要杀人的!
盛清欢盯着他,不确定地眨眨眼,“你是......这群芳阁的老板?!”
厉尘渊没说话,那眸子冰冻三尺,连整个房间都好像在刮着凛冽的寒风。
惨了,她不仅和群芳阁抢生意,刚刚好像还骂了老板来着......
“你干什么?快起来。”“回回都让我帮忙,却没有一点奖励,不起来。”“玉锦苑以后生意肯定会好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还上你的钱了。”“那是之前欠的,这次得重新算。”...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和你们抢生意的,我的店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就得倒闭了,届时还不上你的钱怎么办?呵呵,你说是吧?”
厉尘渊冷冷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盛清欢马上眯了眯眼,扯着嘴角,神情痛苦。
“嘶......好疼啊。”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还是装一下柔弱吧,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她想用手去碰伤口,却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
“做什么?我帮你换。”
她拿过他手里的瓷瓶,眼角微垂,抿着嘴,讨好地恳求,
“我自己换就好了,你先回避好不好?求你了?”
心口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下,厉尘渊深呼吸一口,转身避到屏风后面。
盛清欢暗自松了一口气,解开外衣,单手拆开绷带,将瓷瓶中的粉末洒到伤口上,血立刻就止住了。
她想将干净的绷带重新缠回去,只能用牙咬着绷带一端,一只手开始缠,却怎么都弄不好,一盏茶之后,不停地喘气,着急得额头冒出冷汗。
厉尘渊听到似乎不对劲,想出去帮她,又犹豫着退回来。
“怎么了?”
“你这里没有侍女吗?要不让崔络儿帮我也行。”
“你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她如何帮你?”
对哦,她忘了这一茬,正不知要怎么办,一只手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肩,将绷带接了过来,仔细又轻柔地缠好。
盛清欢僵直了背,“你......”
“别动,很快就好。”
厉尘渊将绷带打了个漂亮的结,将一套干净的衣衫放好,转回屏风后。
盛清欢换下带血的外衣,穿戴好之后,轻咳一声。
“咳,我好了。”
厉尘渊行至榻边,容色稍霁,方才心里的怒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答应了不乱跑,为何不听话?”
盛清欢将那个锦囊拿出来,递给他。
“其实,我是为了查这个,拯救店铺的经营状况只是顺带的......”
“婵丝缎?”
盛清欢点头,将陆府苏婉颜和程雪心的事告与他知,厉尘渊听完,眉头紧皱。
“亏得陆铭远还是刑部侍郎,腆居要职,自己府里却尽是些烂事。”
听他这样骂,盛清欢竟然觉得有几分开心,一府的女人为了得陆铭远的宠爱,争风吃醋,互相暗害,手段卑劣,她还得费心揪那人的把柄证据,累死了。
“不如本王替你杀了她,你也不用劳心费力了。”
“杀她是容易,但是程家那边不好交代吧。而且她和宫里的某个太医明显有关系。这个毒,也是晟国那边的对不对?”
厉尘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盛清欢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也在调查?”
盛清欢想起在太医院库房和他撞上,说明他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才会去找解药。
“这毒唤作凤吻,出自晟国一个叫玲珑堟的江湖教派。”
厉尘渊朝后拂袖一挥,门洞大开,手掌只随意一握,那档案便直接飞了过来,稳稳落在手心,门又自行合上。
他将档案递给她,“我刚粗略翻过,没有什么可疑的购买记档。”
男人这一系列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她还没看清楚,东西就到了她眼前,忍不住小声赞叹:“宣王殿下好身手。”
“你若想学,我教你。”
“真的?骗人是小狗。”
厉尘渊轻笑,“汪。”
盛清欢拿着档案作势要打他,“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他也没躲,顺势将她的手按在胸口,“没骗你,你没有内力,要想习武,只能洗髓,风险很高,且不一定能成,你确定还要学?”
“那总比手无缚鸡之力强吧?”
盛清欢边和他说话,边低头翻着档案,确实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想想也是,程雪心怎么可能蠢到用自己的名义来买。
“等等,这一条,有点奇怪。”
盛清欢指着其中一条记录,厉尘渊凑过去,挨着她的肩,一同查看。
“这婵丝缎价格昂贵,购买的都是老主顾,且每次数量很少,按尺买的。而这个人,之前从未买过,但一次就买了一整匹,十万两!我这一上午店都卖空了才赚了八万两呢。”
厉尘渊眯着眼,这个名字很生,他记忆向来很好,看过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那就说明这人是第一次来买,翻到最后,都没有再见他任何其他的记录,有蹊跷。
“我派人去查他的身份,有消息了告诉你。”
盛清欢合上档案,笑着拍拍他的肩,“辛苦啦。”
厉尘渊顺势躺倒,头枕在她膝上,仰着头看她,“确实辛苦。”
“你干什么?快起来。”
“回回都让我帮忙,却没有一点奖励,不起来。”
“玉锦苑以后生意肯定会好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还上你的钱了。”
“那是之前欠的,这次得重新算。”
盛清欢没招了,“那你说,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都给你。”
厉尘渊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侧脸,“亲我一下。”
盛清欢拍开他的手,“占我便宜,想得美!”
男人加重了头上的力度,抵得她双腿有些软。
“那我就一直躺着,你今天别想回去了。”
“你!怎么这么无赖!”
“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盛清欢拗不过他,低头红着脸在他额头轻点了一下,“行了吗?”
厉尘渊信守诺言地直起身,“走,饿了吧,请你吃饭。”
不提还好,一提盛清欢觉得胃里空空的,这一上午只来得及喝了一口茶,就直接忙到现在。
她刚起身下地,脚踝就有些隐隐作痛,刚刚光顾着肩上的伤口,把脚给忘了。
“怎么了?”
“刚刚在楼梯上崴了脚......”
厉尘渊马上把她抱回去,没等她反应,就脱了皂靴罗袜,手掌覆上光裸纤细的脚踝,掌心的内力淌进去,盛清欢舒服得微微耸肩。
片刻后,她动了动脚,真的完全好了,一点酸胀的感觉也没有。
可是就这么轻易被碰了私密的地方,她羞赧着往后缩了缩。
“谢......谢谢。”
厉尘渊让人送了新的平底靴子来,替她穿好,把她原来那双直接扔了。
“这么高的底,不摔才怪。”
“唉,别扔啊,我扮男装,不垫高些哪扮得像,站着连你肩膀都够不到。”
“那就别站着,自然看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
厉尘渊大手一抄,将她横抱起来,不顾她的惊呼,径直从群芳阁大门行了出去。
路过一楼大厅时,赵掌柜和崔络儿如遭雷击,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目送他们出去后,相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
殿下原来,男女通吃啊......
以后这玉公子可得小心招呼了,殿下的人,怠慢不得。
磨磨蹭蹭地吃完一顿饭,盛清欢拿了一块餐后随赠的西域甜瓜。“太凉了,不准吃。”“你怎么管这么多?”厉尘渊要抢她手里的瓜,“等你好了,我自然就不管了。”...
厉尘渊没有真把她抱着在街上晃荡,出门就上了马车。
到了醉江仙,雅间在六楼,他坚持要抱,盛清欢只能鸵鸟似的把头埋进他怀里,免得别人看见。
又命人置了软榻在桌边,才把人放上去。
看着一桌子清淡的菜肴,盛清欢捏着手指比了比。
“能不能,加一两个稍微重一点的菜?”
“伤还没好,口味清淡点,利于恢复。”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添了两道她喜欢的,盛清欢边吃边偷瞄他。
厉尘渊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不怎么说话,举手投足透着矜贵,她看得很是赏心悦目,渐渐连菜都忘了夹。
“吃饱了?还是不合口味?”
“啊?不是!”
她立即低头扒了两口饭,耳朵尖通红。
“还是说,你觉得我,秀色可餐?”
“我没有!”
厉尘渊眉尾瞬间往下耷,有些失落,“看来我这蒲柳之姿,还是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
“谁说的!你若不好看,那全京城便没有好看的人了!”
他低声闷笑起来,盛清欢捂住脸,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磨磨蹭蹭地吃完一顿饭,盛清欢拿了一块餐后随赠的西域甜瓜。
“太凉了,不准吃。”
“你怎么管这么多?”
厉尘渊要抢她手里的瓜,“等你好了,我自然就不管了。”
“好了好了,我就只吃这一块嘛,可不可以?”
厉尘渊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宠了。
此时,寻风叩响了门,“主子。”
盛清欢挥挥手,“你手下找你有急事?快去吧。”
“在这等我,不许偷吃。”
厉尘渊随寻风出了雅间,盛清欢拿着瓜,推开窗户透气。
醉江仙临着九曲河,本来上午阳光明媚,河上游船画舫景致绝佳,现在却突然阴云密布,盛清欢觉得扫兴,正要关窗,却听见隔壁传来争执声。
她无意偷听,但那声音实在是有些熟悉,她悄悄趴在窗棱上,竖起耳朵。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质问道:“你到底把阿九卖到哪儿去了?”
“你管得着吗?还惦记着他?他就是个傻子,怪物!你居然还背着我跟他搞在一起,不要脸,下贱!”
“柳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一天天往府里带人,救风尘也要有个限度!他难道不是你救回来的吗?我看他可怜关心他有错吗?”
盛清欢咬了一口瓜,柳江是柳太傅的幺子,晋王的,小舅舅。
此人是翰林院大学士,柳太傅的第三任夫人生的,老来得子宠得不行,虽是小舅舅,其实比晋王还小一岁。好行侠仗义,特别是,劝人从良。那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夫人秦韵,御史大夫秦朔的亲妹妹。
柳江冷哼一声,碗碟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劈啪作响。
“关心到床上去了是吧?他头发白了!你难道不知道圣羽族人白发意味着什么?他动情了,他爱上你了,你还狡辩!”
“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清欢瞳孔大张,难道......难道鬼市那白发少年就是他们口中的阿九?若真的是,那少年已经死了......
盛清欢叹口气,她这吃瓜,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
“呵呵呵呵.......”柳江自嘲地笑着,“我只信我看到的。他去的那地方,被千人骑万人跨,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你!柳江你个混蛋!”
“和离书,签字盖印信,我们一拍两散,以后谁也碍不着谁。”
静默了一阵,有笔丢在桌上的声音,隔壁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吓得盛清欢手里的瓜差点掉进河里。
原来那少年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这世上又多了一对怨侣,她跟着难受了一会儿,一抬眼,秦韵已经坐在了隔壁的窗台上。
她都来不及喊,秦韵就纵身一跃,盛清欢想也没想,探出大半个身子伸手拽住了她,正巧是受伤那边的手臂,盛清欢疼得撕心裂肺冷汗直冒。
“快!抓紧我!”
她把两只手都用上,大半截身子挂在外面,虽然下面是河,但现在才二月,水凉刺骨,况且还在六楼,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秦韵方才被拽得后脑勺撞在墙壁上,已经晕厥了,全靠盛清欢一个人撑着。
她的脚死命勾住窗棱,头朝下倒挂着,胸腔被压着紧贴在墙壁上,连救命都喊不出声。身体越来越沉,两人都在往下滑。
已经有外面的人看到了她们,开始大声呼喊救人,盛清欢余光瞥见楼下不远处有个身影往醉江仙大步跑来,那是?秦韵的哥哥秦朔!
来不及上楼救人了,秦朔从岸边跳上一艘船,直接划到了她们下面,船上的人瞬间帮忙铺好了一米厚的软垫。
盛清欢脚上终于支撑不住,和秦韵一起直往下掉。
坠落的一瞬间,她闭上眼,这次,又要死了吗?
疾风骤起,失重的感觉陡然消失,墨色身影凌空截住她们,安全地从窗口飞了回来。
秦韵被安置在软榻上,盛清欢伏在厉尘渊怀里,惊魂未定,她抓着男人的衣袖,后怕得小声呜咽。
“我......我差点,就又死了......”
“没事了,乖,我在呢。”
不过就是出门片刻的功夫,怎么就成了这样?!看到她坠楼的一瞬间,他心都凉了半截,若他赶不及,难以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秦朔已经从河上飞快赶了上来,冲进门抱着秦韵。
“阿韵?”
“秦大人,方才她下坠时头磕着墙壁晕过去了,快去找大夫看看。”
秦朔这才看清了她和厉尘渊,“宣王殿下!你是?公.....公主?”
他朝二人拱手,“二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妹情势危急,恕下官失礼了。”
她点点头,秦朔先行抱着妹妹疾步出去了。
厉尘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情绪,却又忍不住气急。
“为何要救人?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盛清欢已经回过了神,小声地解释,“她同丈夫合离了,一时想不开,我就在旁边,怎么可能眼睁睁见死不救。”
“那也不行!这种事以后决不许再做!”
“你知道吗,那个白发少年的所爱之人就是秦韵,他已经因为我死了,我怎么能让秦韵也死掉呢。”
“有时候,活着太苦。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盛清欢摇头,她死过一次,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上天给了她重活的机会,纵然还是辛苦,她断不想白白浪费。可是刚才她知道了那段故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她作为一个合格吃瓜群众的基本素养。
她不知道为何厉尘渊会有这样消极的念头,握了握他的手。
“不要再说丧气话,我们都要好好的。”
他拥着她,没有再说话。
厉尘渊不放心,把她带回去让王府的大夫重新看过包扎了,又想强行留她下来,被盛清欢死命抗争。
“我得回陆府,你放心我绝不乱跑了,我保证!”
她举天发誓,撒娇打滚,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马车行到陆府附近,厉尘渊还想像之前那样抱她回去,可是转弯的时候,却和陆铭远的马车正好碰上,风好巧不巧地撩起了车帘,盛清欢和陆铭远在缝隙中正正四目相对,她呆若木鸡。
“完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务正业了?”“你!”程氏抬起头瞟了拉拉扯扯的两人一眼,“吵什么,安静些。方才我对到哪儿了?”叶管事继续和她对礼单,盛清欢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小声问了句,“到底来干嘛的?”...
盛清欢吓得浑身都在抖,厉尘渊在衣袖下握住她的手。
“不用慌,正常下车。”
两辆马车同时停在陆府门口,厉尘渊先下去,随后让盛清欢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
陆铭远黑沉着脸,“你们,做什么去了?”
“本王同妹妹吃个饭,也要和你汇报吗?”
盛清欢对他如此淡定,还反客为主咄咄逼人的演技叹为观止。
她点点头,“我去新铺子上看看,正巧遇到了昭哥哥,就吃了个便饭。”
“昭哥哥?”
他们的关系何时如此亲近了?他记得只有晋王的妹妹瑜阳公主爱这么叫,连喊他也是叫的铭远哥哥,而不是姐夫。
盛清欢轻咳一声,“不一直这么叫的吗?”
她本想叫宣王殿下,但是又觉得喊得这么生分还一同吃饭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让人怀疑,还不如直接亲热点。
厉尘渊被她这一声昭哥哥喊得十分顺意,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回去吧,有空我们改日再叙。”
还要再叙?!陆铭远盯着他的手,心里腾起无名火。
盛清欢和厉尘渊挥手道别,目送他上车远去。
陆铭远眯着眼,侧头看她,语气不善。
“风寒好了?能出门瞎晃悠了?”
盛清欢没理他,径直跨过门槛朝里走,被一把拉住手腕。
“干什么!放开!”
“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穿男装?到底去做什么了?”
盛清欢气极反笑,“你管得着吗你?我去查铺子穿男装方便行事,有什么稀奇的?大惊小怪。”
陆铭远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你那绸缎庄开不下去索性就关了,整日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你说得轻巧,我的嫁妆铺子全给婆婆管着,我还不能自力更生吗?”
“缺钱?陆府少你月钱了?”
“钱都投去新铺子了,我当然没钱了啊!不和你掰扯,别跟着我!”
盛清欢大步流星地回了漱玉轩,芷瑶已经先行回来了,看到公主生气的样子,知道可能又是和姑爷吵架了。
她正要安慰两句,却见盛清欢反手就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喘气。
“吓死我了!”
她的手现在都还在抖,还好自己镇定,演技过硬,把陆铭远糊弄了过去。
以后还是要万分小心,在合离之前,不能露出马脚。
换了衣衫,她刚想歇一会儿,陆铭远的小厮就过来传话,说去主厅有事相商,盛清欢肩胛还疼着,只能咽了一枚止痛丹,才强撑着又跟去了。
程氏坐在主座上,叶管事正拿着一张礼品清单和她低头商量着,堂中摆着不少玉器古玩字画之类的,库房的下人还在陆续往里面搬。
陆铭远见她来了,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盛清欢碍着外人在不能发火,只好坐了过去。
她靠着椅子另一边的扶手,和陆铭远隔了老远,被男人不动声色地扯近,低声道:
“你有必要这样吗?过来点。”
盛清欢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哼,出去不务正业时挺潇洒,让你来说点正事磨磨蹭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务正业了?”
“你!”
程氏抬起头瞟了拉拉扯扯的两人一眼,“吵什么,安静些。方才我对到哪儿了?”
叶管事继续和她对礼单,盛清欢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小声问了句,“到底来干嘛的?”
陆铭远趁机凑近她耳边,“五日后圣上寿辰。”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忘了吧?”
盛清欢揉了揉眉心,她当然忘了,前世这时候她已经在水月庵吃斋念佛了。
原来是在挑选给父皇的生辰礼物,这只是以陆府的名义送的,她自己也还要再准备一份。
清理完了待挑选的礼品,程氏和陆铭远商量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一件。又让盛清欢从中也挑一挑,她眼珠一转。
“我记得我那古玩店里还有好些珍品,我明日自己去挑吧。”
程氏眼神微微一闪,“你不是感了风寒?在府里养着吧。我让叶管事明日给你选几件搬回来,你看着挑挑。”
盛清欢蹙了蹙眉,程氏今日怎的这么好心了?但她顾及着身上的伤,又答应了厉尘渊不乱跑的,只能如此了。
回去的时候,陆铭远破天荒地,送她回了漱玉轩。
“你吃错药了?跟着我干嘛?”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才是狗!”
陆铭远把一个盒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走,盛清欢莫名其妙,“中邪了吗?”
她捡起来打开一看,是十万两银票。
?
看来真的中邪了,他给她银票干什么?难道是因为在门口吵架的那一番?不要白不要,她抬了多少嫁妆进来,这点算什么,她该得的。
但她回去以后还是把银票收了起来,并没有打算用,况且现在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欠厉尘渊的钱,玉锦苑很快就能赚回来。
可是晚膳的时候,陆铭远又出现在了漱玉轩,她怒了。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男人在桌边坐定,“给你的钱,你留着用,不够了我再让人送过来。”
“你来就是说这个的?钱我收了,你走吧。”
“你这什么态度?”
盛清欢冷笑一声,“想要娇娇美人哄你?抱歉,我不会。”
陆铭远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得差点栽倒。
“哄你昭哥哥的时候呢?也不会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是我哥!”
“又不是亲哥!以后少和他来往。”
盛清欢想甩开他的手,却被钳得更紧,拉扯间陆铭远把人扛起来丢到床上,上手扯衣服。
“还来是吧!”
盛清欢不停地挣扎,惹怒了男人,手腕被绑在床柱两边,不顾她的哭喊,陆铭远撕开了她的领口。
肩头缠着的绷带沁出了血,殷红的花开在肩头,他瞬间一个激灵。
“你受伤了?”
原来那天脸色惨白的样子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在宫里受的伤?居然瞒着他到现在。
盛清欢眼角通红,泪流满面,喘着粗气,“滚。不用你管。”
陆铭远晃了晃头,把体内那股情欲压下去,怔愣了片刻,替她解开了绳子。
盛清欢捂着胸口瑟缩到床角,满眼都是恨。
“怎么弄的?”
“我说了,不用,你管。”
盛清欢咬牙切齿的冷漠,仿佛一把钝锤,击在他心脏。
陆铭远低头看了半晌地面,起身离去。
一直到进宫前,都没有再来过。